「朱伟诚 冯建三 管中祥 柯裕 卡维波:电视不必改革?电视改革无望论!」正文
时间 2001年3月24日(星期六)下午2 30-5 30
地点 紫藤庐(台北市新生南路3段16巷1号,电话 2363-7234)
主办单位 文化研究学会、台湾社会研究季刊、亚太/文化研究室、国科会社科中心、中华紫藤文化协会
协办单位 台大城乡所、中央性/别研究室、辅大比较文学所
主持人: 朱伟诚(台大外文系助理教授)
引言人: 冯建三(政大新闻系教授)
管中祥(传播学生斗阵)
柯裕 (世新大学公共传播系助理教授)
卡维波(中央大学哲学系副教授)
记录整理:简妙如
刘纪蕙: 我要谢谢这次所邀请到的几位发言人,特别要谢谢「无线电视民主化联盟」的朋友们,他们提供了一些非常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电视深入我们的生活之中 我们需要透过公开讨论的方式 思考我们接受到的讯息是经过什么样的管道与体制 以及此管道与体制是否有内在的问题。我就把以下的时间交给主持人。
朱伟诚: 谢谢大家来参加这次文化研究学会所举办的文化论坛活动,这次论坛的主题叫做「电视不必改革?电视改革无望论!」这是一个比较耸动的题目,基本上题目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针对「电视不必改革?」,也就是现今电视现象的反省。在今天的发言人里,我算是跟传播界最没有关系的,不过我大概是学术界内电视看最多的人。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在看电视,也许是我自己工作经验的关系,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看蛮多电视,注意到英国的电视知识性非常强,三四年博士这样念下来,从电视上接受到一堆莫名其妙的信息,也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不知道这样讲得对不对,也许大家可以跟我提出一些更正,没有一个国家像台湾这样子,无线电视相当弱势,这是很少在其它国家看到的一个状况,以至于产生了一些问题,没有一个例子是大家可以共同判断。像有些节目在日本跟韩国,例如说蓝色生死恋,收视率竟然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在台湾做电视媒体的人就很难想象,我们最好的收视率也不过百分之三左右,所以就发现有些奇特的现象跟国外差很多。其实大家对台湾现在的电视现况有很多的疑问,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来加以反省,提到蓝色生死恋,又可以发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大家对于电视都有很大的不满,有很大的一个族群,基本上都是本土制作所不能满足的,只好藉由日本电视或是外国电视来得到满足,大家对于本土的电视节目,像是吴宗宪(原本是这个礼拜的主题),也有蛮多的意见。第二个部份就是,如果我们对台湾的电视节目有所不满的话,应该要如何改革的问题。跟这次文化批判的副标题──方法论,也有关系,文化研究如果讨论到电视的问题比较靠近所谓文化政策的这个方向,除了文化诠释之外,讨论电视其实是可以透过政策研拟的过程来做一些改革,不仅只是对节目提出建设性的看法,也可以透过实际的运动达到改革。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希望,尤其在新政府上台之后,因为新政府在政策白皮书上有提出一些电视改革的远景,实际改革的可能性如何,都希望能在这次的活动之中做些讨论。基本上大家对于电视有不同的看法,我们觉得电视应该往哪个方向走,都可以从这个方向(注:政策研拟)来加以讨论研究。
我来介绍一下今天的引言人。「无线电视民主化联盟」可说是这方面的主要代表,首先是政大新闻系的冯建三教授,冯老师在电视改革方面有很多年的成绩,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另外一位是「传学斗」(传播学生斗阵)的管中祥先生。另外两位则是在电视体制改革方面,能够提出他们的看法,一位是世新大学公共传播系的柯裕 老师,另一位是中央大学哲学系的教授卡维波,他们不见得会受制于制度方面,可能会从整体电视的品质跟内容方面来提出他们的看法。我们先请引言人发言,每一位引言人大概讲十五至二十分钟,接下来就开放时间让大家参与讨论。那我们现在就请冯建三老师为我们引言。
冯建三: 谢谢文化研究学会今天办这个活动,让我们来这里跟大家做一些报告,和一些意见上的交换。我今天来这里,大概可以分成两个方向,有两个工作要做,不是纯粹来参加活动。第一是介绍「无线电视民主化连盟」,简称「无盟」,就像武侠小说的门派一样(一笑),这个组织目前仅限于传播界,包括学术与产业界,有线(电视界)稍微知道,传播界之外,大概很少人会知道这个东西,所以我替这个团体做一些介绍。第二个,它(无盟)推广的工作就是我们今天所讨论的一个主题有关,这个题目今天是由「文化研究学会」来办,文化研究在海外的一些情况,以前车之鉴的经验会发现,文化研究可能会被裁剪成文本的拆解,在这里我们不想重复这样的一个缺陷。文化研究还是有一些属于政策导向的东西,事实上文化研究学者也有些在关注起这样的东西,在台湾,其实台湾的文化研究探讨层面蛮宽广的。
我先简单的从「无线电视民主化联盟」做一个自我介绍,这个社团是在去年的三月三十一日成立,经过了七八个月的准备,平均一个月超过一次的会谈,在去年十一月二十日左右,联合国有一个电视日,利用那个时机正式成立。成立之后我们就陆续的做了一些事情,包括现在还在做的,我们希望从论述上的一些掌握,作为无线电视改革的一个目标。比如说,目前我们有些成员参加了新闻局外包的研究案,探讨无线电视改革的可行性,已经谈到了可行性的这个层次。研究报告出来后,我们会印出报告,大约一千份左右,发送到关心这个议题范围的朋友手上。接下来还有一些成员会陆续向研讨会申请这些研究案,我们并不是很单纯地以为,把研究案包下来,把这个官方正式的东西吃下来,这样就能够推行,当然没有这么容易。过去六七年来跟立法院的接触,我们都知道政府是在做什么的,我们不会那么天真地认为做了什么工作,就一定要达到什么目标。另一方面,如果这些工作不做的话,推动的时候就会更加的吃力,目前我们有推动长期计划的打算,像去年三月三十一日到现在,已经快进行一年了,我们是想象,如果再做个一两年能够有成绩,那也可以。可是到底要做多久,以后会怎么演变呢?能不能继续存于运动型的社团内,我们也没有把握。台湾目前有许多电视改革的团体,他们的诉求和我们有一些共同的地方,但异质的地方也是很大。所以「无线电视民主化联盟」,对外来说,我们是个「专业」的包装──传播界。传播界有教师,有学生,有记者,大概就是指专业上的诉求。从事这样的一个推动工作,这个团体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具体的就是等一下要和各位报告的「四句口号」。四句口号的第一句,就是「反对彻底私有化」。为什么反对彻底私有化呢 从一九九五年「党政军退出三台运动」以来,三家电视台的占有率是非常高的,如朱伟诚所说,台湾电视的收视率已非常零散,但当时的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当时三家电视台还是主要的电视台,有一个运动发起说党政军就是这三台,表面上看起来这是没有问题的一个诉求,但它背后隐藏的问题是「党政军怎么退呢」?全部把股份私有化,全部卖掉,大概是这样的诉求。这样的诉求也就是说,彻底把台湾的无线电视台私有化了。但现在我们的诉求是一个负面消极的反对,反对无线电视台彻底的私有化。当然回过头来就是说,我们有我们的想象,在台湾现在的政治环节里面,我们还是有机会,让某些电视台没有办法私有化,那这就牵涉到第二句「台视华视公共化」。公共化的层次很多,有人听到公共化就会很紧张,又是小提琴的,又是歌剧的,就像我一些朋友从英国email回来,讲到在英国看电视的经验,他说英国人怎么这样的没活力呢?整天都是正经八百的,听批评时事、分析时势,而台湾就是那么的有活力,有那么多的综艺节目等等。所以公共化会令我们有非常多的想象,谈到公共化,有些人会觉得很好,这是多伟大呀!属于公共领域的原则,需要捍卫,或者要去争取、巩固或是扩张,有人可能会想到这个。但是另外也会有人想到是对某些节目的压抑,会觉得说我的节目不符合公共化,所要用公共化来压抑我。总而言之,大概有非常多不同的想象,等一下我还会继续做说明,我们所谓的公共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想象可能是哪些东西。那么第三句话就是比较空洞了──「中视民视专业化」。我们知道专业化这个东西,是看你怎么说。第四个空洞化的程度就更大一点了,就是「无线电视民主化」,我并不是说我们的联盟很空(一笑),空才是最大的,可以包容很多东西进来。做这样的运动并不是没有野心,或是格局很小的只是要搞台视或搞华视,我们的想法可能不是这样子。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阶段、这样场合之外的地方,讲得太多。在这样的小团体里面,我们可以把这样的东西讲得较清楚,让大家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但目前在台湾,你谈到媒体改革或者是任何的改革,我们会觉得这是时代的错误,困难度很高。相对其他的社会运动,媒体可以批评其它人、可以报导其它社会运动,可以报导其它的议题,但反过来让媒体报导自己、批评自己,提供版面或时间自己进行反省,这样的空间却很不可能。当然不是只有台湾,各地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困难。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媒体改革的困难度就会更高一级。在这样的格局里,我们现在紧抓的就是,「state」(政府)被改革的可能性大于私有权被改革的机会。在台湾目前的格局,我们的台视华视会有这样的条件,有可能成功,不管它成功改革的幅度有多大。这里我们有一份数据,几个层次的改革,能够达到哪一个程度,我们先不管,只要能够达到最基础的目标,我想能够给予我们一份微薄的信心,对一些运动会有一定的帮助,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再来讨论台视华视的成长。
在这个大改革背后,对我们有利的一部分是这个样子的。平常我们可能比较不容易注意到,几乎所有国家,它的国营事业都在进行所谓的私营化,只有一个产业是例外的,这个产业就是电视广播业。你看日本的NHK,看欧洲所有公营国营的电视台,除了法国社会党在一九八五年,密特朗把电视台私有化给他的一个朋友之外--密特朗这一点是很糟糕的,全世界并没有看到电台被私有化。这个和我们二十年来看到的产业私有化背景,差异是很大的。这样的一个基础,我们在台湾的一些主流印象不容易去体会到这些,因为我们比较容易接受美国的信息,这一点会在我们推动的过程中加以强调。这只是一个重要的基础,全世界的电视生态,或是广播生态,台湾的问题是非常基础的,这并不是朱伟诚所说的收视率变得很零散的问题,而是在于产权结构,我们几乎是彻底的私有,台视、华视所谓的党政军所有,基本上也是属于私有的一件事情,这是第一点。那么第二点,我们完全没有否认,过去二十年来,电视生态受到市场营运利润的压力。没有这样的否认,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理解,所以今天我们谈的台视华视,以及今天所谈的改革方向,基本上是不违反、也不可能违逆这样的原则。所以我们「台视华视公共化」的诉求就变成一个简单的要求,就是它的「产权,ownership」。事实上我们是主打着ownership的部分,认为产权应该拿回到我们的topic(话题)中,拿回来之后,要怎么做一些改变、改革,那是以后阶段的问题。所以第一个就是要求产权和经营权的公共化,这是无盟今天诉求的最重要的一个改革。也正因为这样,有很多人问我们说:「节目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吗?」「会有什么其它好处吗?」我们确实福利比较少,刚刚我稍微看了一下,这边有提到一些东西,我觉得是需要从各个方面来补足这一个缺点。我们的术语就是说在产权上要做一些调整,唯有在这个技术改变之下,我们才能有其它改变的空间以及可能性的推动。如果这些东西都不变,有些节目会变得不好有人抗议,或者是有些广告有问题有人批评,这样的事,我们觉得不管是现阶段或是以后,都会存在,因为总是会有人对电视不满。在台湾也是有这样的状况,如果没有去挑战、拿到产业结构的层次来谈,抗议与批评容易只变成对某种东西的压制,而改革便会遇到这样的困境。所以,我们直接诉请产权的改革。可是一般民众或是常看电视的人,感受到的其实是节目本身,他们会觉得「节目内容的变化和产权怎会有关系呢?」这个部分,我们只能朝一大方向去说明。目前台视、华视有营运困难的情况,去年的营运很困难,出现了第一次「有线电视六十几台」的收入加起来超过「无线电视台四台」的收入,大概是一百六十几亿比上一百四十几亿,第一次超过。但即使是台视中视华视哇哇叫,中视盈余还有两亿一千万,民视也是两亿一千万,华视大概是最多的,四亿五千万,台视大概有两亿。即使是在去年最遭的情况之下,台视华视的盈余,大概还有六亿,我们可以想象,这六亿如果能完全回流于节目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