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亮：政权的合法指什么?

作者：韩家亮发布日期：2015-09-22

「韩家亮：政权的合法指什么?」正文

在政治学文献和西方新闻报道中，政权合法性(legitimacy)是指什么呢?下面我们来看看政治合法性在西方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天赋人权，这个人权包含政治权力(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免于贫穷的权利)。许多哲学家认为英国哲学家汤姆•霍布斯(Thomas Hobbes ，1588-1679)是现代政治哲学的奠基人。著名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在政治哲学上也多有论述。那么霍布斯的贡献特别在什么地方呢?他首先提出契约论。如果国家不存在或是保障公共秩序和安全的国家机制(state institutions)基本不起作用，国家将是混乱的原始状态，每个人可能与别的每个人发生冲突甚至战争。霍布斯提出每个人应该把自己的权力交出一部分给政府，公民与政府建立一个契约即社会合同(social contract)，由国家建立警察和军队等机制以确保公共秩序和安全。契约论的要点是被统治者和统治者双方都要受契约的约束。如果一般公民违犯了契约，那他或她就要受法律的制裁。如果统治者违反了契约，被统治者就有理由(以造反或其它方式)反抗统治者。这种政治体系还有另一种简明的表达：统治者需要被统治者的同意(consent)。满足上面条件的政权才合法。霍布斯以后的多数政治哲学家都沿用了他的契约论，包括洛克、卢梭等。其中洛克的学说特别值得一提因为美国的民主在很大程度上是以洛克的理论为根据。

通常契约会变动。对一个民主国家这样的变动比较清楚。各政党在竞选时提出一套政策和方针。如果某个政党当选了，它就有了授权(mandate)，可以在它当政时期实行这些政策。在一届政府执政时期，政治、经济、防卫、和国际关系可能会有意料不到的变化。例如遭遇到了经济危机需要特别的应对政策，或是财政赤字过大需要增加税收，这些可能需要对原来的政策做些修正。下一届选举时执政党需要提出新的或是修正过的政策争取竞选连任，其它参选的各党可能持守或者改变各自原来的政策。另一个可能是选上的政党不实行竞选时所倡导的政策，或是无法实行。一个例子是希腊左翼上届选举前许诺不节衣缩食，但与欧盟谈判无法得到更好的条件。因此希腊现政府失去了它的授权，新的选举将根据各党派新的政策由选民根据新情况决定。总之，公民的选择不是一次选定(政党、政策)以后就永远不可以改变。如果公民是主人，当然应该可以通过正当程序改变选择。

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是民主制。福山在他最近关于政治秩序的书中提出一个现代国家需要具备三要素：国家建设、法治、负责制【1】。从他的书中内容可以看到，负责制(accountable)通常指民主，通过选举使政府对公民负责。但是非民主国家也可能存在负责任的政府。如果一个政府有一套公平的办法考核官员，只有合格的官员才能上任，并定期考核使不称职的或腐败的官员下岗，同时政府定期与公民协商，也可能实现负责制。

中国学术界和政府需要认真考虑：1)公民怎样可以行使天赋的政治权力?2)契约在中国政治中对应于什么?3)怎样使中国公民和政府明确契约双方的责任和义务?4)公民怎样考核政府的政绩?5)公民怎样可以有意义地选择政府?

注释：

【1】Francis Fukuyama, "The Origins of Political Order: From Prehuman Times to the French Revolution,"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