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旺：谷歌被封，杀鸡骇猴？

南都周刊记者・秦旺

经历“封杀“事件后，谷歌中国或许要解决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怎样在自己“不干预”的商业模式和中国相关法律政策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两年前，谷歌中国的内部员工曾仿照央视《新闻联播》的节目形式，制作了一段“Google版新闻联播”的恶搞视频，在这段视频中，谷歌对百度在广告代理上的一些做法进行了嘲讽。没想到两年后谷歌还真的上了正版的《新闻联播》，不过角色变成了“被批评者”――大量传播淫秽色情图片和低俗信息的不良企业。

6月18日晚，《新闻联播》、《焦点访谈》两个央视的王牌新闻栏目，用了总共13分钟的时间来“谴责”谷歌，批评其传播了大量淫秽低级的色情图片、视频和文字，节目指责谷歌违反中国相关法律规定，严重侵害青少年身心健康，建议相关执法部门对谷歌中国依法处罚，并要求谷歌对这些低俗内容进行彻底清理等。

谷歌创造了一个“历史”：自今年1月5日国新办等七部门联合启动“整治互联网低俗之风专项行动”以来，还没有哪一家网站或者公司，能单独被这两个中国最知名的栏目，用如此长的时间、用如此严厉的字句批评过。

一夜间，谷歌这个标榜着创新、高科技和想象力的全球第一搜索品牌，俨然变成了一个“很黄很暴力”的坏网站。面对指责，在央视报道当晚，谷歌就暂停了联想词搜索业务，并对报道中披露的低俗内容进行清理。谷歌中国在给南都周刊的回复中说，“将彻查所有的服务，并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来解决搜索结果中存在的问题。”

毫无疑问，谷歌在搜索结果中的确存在着各类低俗内容。不过，在互联网观察人士刘兴亮看来，这正是谷歌的搜索原则所带来的结果。“Google提供的搜索结果，是毫无偏见，绝对客观的，而且不会以接受任何款项做结果方面的改变（竞价排名或收费录入）。” 谷歌创始人佩奇与布林，曾在“给股东的一封信”中这样说道。

这就是谷歌只以技术手段呈现搜索结果、不以人工手段干预搜索的做法。对某个搜索词的某个结果，当很多人都感兴趣并点击进入查看时，谷歌就会把该结果排在前列。在此基础上，谷歌推出了其近年来引以为傲的搜索产品―― “联想词搜索”。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你在搜索“张国荣”时，谷歌会提供给你“张国荣歌曲”、“张国荣图片”或者“霸王别姬”等搜索项，这些都是网民们票选出来的与“张国荣”有关的最热门搜索词。当然，很多人也会对黄色信息特别感冒，于是就会票选出报道中所说的那种情况――你搜索“儿子”会出现“儿子和情人”、“儿子和妈妈的乱伦”等乱七八糟的内容。

但这并非谷歌的主动行为，只是“不干预”商业模式所带来的结果之一，刘兴亮说，不仅在中国，就算在美国或其他国家市场，用谷歌搜索都会出现这些内容。凭借着这种商业模式，谷歌在俘获了大量用户的同时，也受到无数中小企业的青睐，他们认为在Google投放广告，能够精准找到需要这些广告信息的人，减少不必要的推广花销。

也正是这个谷歌最为自豪的商业模式，让其在当下的中国，遭到最尴尬的指责，并且注定是要碰壁。从年初的七部门专项整治，到最近强制要求安装过滤软件 “绿坝”，都能看出政府层面对于互联网色情的追剿力度越来越大。

在这样背景下，Google自然成为一个很好的“反黄”典型，因为在互联网世界中，搜索引擎已取代门户网站成为了广大网民上网的门户了，甚至可以这么说，控制了搜索引擎，就等于控制了通向互联网的通道，这也是屏蔽互联网低俗内容的最佳通道。

“拿Google开刀，颇有点‘杀鸡给猴看’的意味。算来算去，Google是一只最合适的‘鸡’了。”刘兴亮这么评论。Google是全球名头最响的搜索引擎，把它单独拎出来重点报道，一是想从源头上进行清理，二也是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可以震慑那些还想打擦边球的网站。

不过在其他搜索引擎里，如百度的图片搜索，也存在类似的低俗内容，比如在谷歌和百度的“图片搜索”中同时搜索“MM”，都会出现大量不堪入目的“黄色图片”。为什么央视单单批评谷歌而放过百度？这一点让很多人心生猜忌，去年央视曝光了百度的竞价排名做法后，有传言说百度向央视支付了4000万的“赞助费”，还在春节晚会上高调亮了相。此次谷歌的遭遇，也被不少人推测说是其“公关“的失败。不过，猜忌归猜忌，对于这些坊间议论，谷歌中国并没有回应。

6月21日，事件过去两天后，谷歌推出了在中国除在线音乐搜索以外的第二个独有功能――SafeSearch（健康内容搜索），一种从搜索结果中过滤掉色情内容的技术，但谷歌允许用户自行选择是否开启该功能，或者只对图像使用，或者图像及网页均使用。这不难看出是一个妥协的结果，在遵守法律的同时，谷歌仍然想坚持他们的搜索原则。

经历此事后，谷歌中国或许要重新审视一个新问题：怎样才能在保持自己的“不干预”商业模式的同时，又能做到遵守中国本土的法律政策。

现在，谷歌的境外内容搜索功能已经恢复正常。

原载《南都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