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辩证的魅力――奥兹本的“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

作者:杜建发布日期:2013-05-13

「杜建:辩证的魅力――奥兹本的“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正文

在“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家中,除了备受世人称道的赖希、马尔库塞和弗洛姆三位巨擘之外,还有阿多诺、奥兹本、查列茨基、范农等理论家。笔者在这里意图对奥兹本关于“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论述做一尝试性介绍。

1937年在英国,奥兹本发表了他的第一本题为《弗洛伊德和马克思――一种辩证法的研究》的书引起了英国学术界的巨大反响。当时关于弗洛伊德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在英国学界大致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两者在根本上是互相矛盾与水火不容的,他们认为用这种内在于人的心理科学来解释人类社会及其关系的后果只能是唯物论与唯心论二者的冲突;而另一种观点认为精神分析学包蕴的实验科学的特质恰恰适合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统一的观点,二者正是在这个基础上能够达到一种辩证互补的融合。奥兹本此书的发表强有力地证实了第二种观点的有效性。

奥兹本认为许多马克思主义者都把弗洛伊德的观点看作资本主义文化堕落的一种表现,这种对人心理状况的一种精致的分析其实是对现实社会的一种逃避。奥兹本则认为弗洛伊德在形成人的本能、冲动、心理特质等主观方面是一位“勇敢的拓荒者”,弗洛伊德对马克思主义的重大意义在于它不但能够证实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结论,而且能进一步补充和阐释这一结论。奥兹本分析说弗洛伊德至少在三个方面阐明和补充了马克思主义。首先,在社会存在决定人的社会意识这种观念的发生方面,奥兹本解释说弗洛伊德关于具有原欲冲动的本我与现实接触而分化出自我的理论观点,这种现象其实是强有力的现实经济基础对本我无意识冲动的压制,而自我是向纵深外界寻求满足的那种本能生活与限制那种满足的物质基础的一种表现,自我就如同本我伸向外部世界的一只触角。其次便是意识为什么主动积极地反映社会存在这一方面,意识的能动性是由本我的性质决定的,本我在追求本能冲动的欲望满足方面具有一种强烈的主动性,本我在不断寻求冲动满足的过程中也在强迫着自我去克服经济现实与社会存在这些障碍。被压抑的本我也在主动地意图把世界改变成切近它们的样子。第三就是为什么在人的内心深处总一种维护旧有的社会存在的保守倾向,奥兹本认为这种竭力维护旧有社会存在的倾向实际上就是超我,超我形成于人的童年时期,超我在这是里是更具有父母和教师的形象建立起来的权威和力量。由于超我反映的总是儿童从中成长的那个社会标准和道德尺度,所以它总是在试图压抑新的社会标准,因此改革家和革命者意识到他们反抗的对象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那个旧有的社会准则。由此可见,奥兹本在把弗洛伊德关于自我、本我和超我的理论与马克思的社会唯物史观进行融合的过程中,明显打上了辩证统一论的思维观。本我在这里既受自我制约而又试图冲破这种社会存在机制的束缚的存在模式得到很好的解释,用奥兹本自己的话说便是,“精神分析学,在心理的研究上,作为辩证法之一种特殊的实施(显然是无意识的),攻破了那把心当作印象之被动的容受器的呆板的观点。他提供了一个新的观点,把心理生活当作要求者的和压制者的力量之一种交互作用,以冲突为中心。”[1]很显然奥兹本在这里暗合了唯物辩证法对立统一的规律,弗洛伊德的理论本身即是对这种辩证统一规律的有利证实,从而为二者很好的融合提供了一个契机。这也表现在他对弗洛伊德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的解释上面,生和死合为一种生命的过程,它包含有生的力量和死的力量的延续性斗争,死与生在这时共同进入体内。其实不论是马克思对外部社会历史规律的探究,还是弗洛伊德对人内在规律的解释,还是奥兹本对两者的融合的尝试,都有着很浓烈的西方形而上学的思辨传统在其间。

奥兹本将弗洛伊德对马克思主义的补充归结到一句话那就是:人的心理结构在社会历史规律的形成上的重要作用。奥兹本强调,“假如人类的行为是内在的本能的冲动与经济的社会的需要之世界交互作用的产物,要了解这种交互作用,便需要研究这其中的两种因素。”[2]而弗洛伊德正是能提供人的心理构造,人的本能冲动这方面的知识。奥兹本认为弗洛伊德释梦的理论也对马克思主义有着卓越的贡献,人在清醒着的时候有时会把事物看作是分离的个别的静止的,看到的只是事物表象的形式的一面;而在睡梦中,梦境却用一种高度戏剧化的方式来表现它的内容,在梦生活中,由于人对现实社会生活束缚的解除,就会在无意识中毫不犹豫地用一种事物来象征另一种事物,或是把两种事物巧妙地联系在一起。在梦境中,时间和空间不再是孤立的与静止的,而是可变的流动的飘逸的。“似乎可以断定,借了分析,梦的生活显出意识行为后面的冲动之基本性质,照样它可以表明思想过程之基本的辩证法的性质。”[3]这样一来,对无意识领域辩证法的解释就给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补上了一个很大的缺口,马克思主义是对于理性的人的社会性探究,然而对人在梦境中或童年懵懂期的这种“非理性”状态并没有作出一种规定性的解释,人在这些状态中是很少受到真实社会关系的制约的,那么在这是遵循辩证统一的规律吗?奥兹本认为弗洛伊德关于梦的理论给了这方面很充实的解释,弗洛伊德的理论与马克思主义二者是一种互相补充互相证实的关系。

奥兹本对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的贡献笔者这里只是挑取一个侧面作一下阐释,其实他理论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笔者上述的文字表述。的确将弗洛伊德的理论与马克思主义这两座精神大厦进行横纵的比较融合有其现实性的意义和价值,然而这两座大厦都是自成体系,有着它严密精致的内在规律的,是人类精神史上对于人进行社会历史的外部研究和心理构造的内部研究的典范。不可否认在二者的比较研究中会出现或多或少的误读与曲解,从而形成理论家“六经注我”的一种研究模式,这样很可能造成离二者的原初理论形态越来越远。笔者坚持认为在二者的互补研究中需持一种“述而不作”的态度,即使在其间会遇到很多困难与麻烦也要还原其本来面貌。可以说奥兹本的研究立场还是较为价值中立的,我们在里边可以每每看到弗洛伊德与马克思主义原初理论的闪光点。

注释:

[1]、[2]、[3]奥兹本《弗洛伊德和马克思》,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161页,第114页,第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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