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防“文革”文风东山再起

昨日（2003年12月20日）读苏劲松《谨防亡党祸国的陷阱》（副题――对曹思源《政治改革关键在于党的自身的改革》一文的质疑）一文（见附文），顿生感悟，如梗在喉，不吐不快。下面从苏先生文中选出一二，与诸众网友共同鉴析。

一、是赫鲁晓夫“全民的党”导致苏联“亡党亡国”的吗？

苏劲松先生在文中说：“‘全民的党’这种想法，早已为历史所嘲弄，为何今天还会在曹文中出现？从赫鲁晓夫到戈尔巴乔夫不是都要搞所谓的‘全民的党’吗？结果如何？亡党亡国”（笔者按：不知苏先生是无视事实，还是故作胡说？其实原苏联共产党并未亡，不仅已经参加过一次总统大选，而且还推举候选人准备参加明年俄罗斯总统大选呢！为了言说的方便，以下本文姑且沿袭苏先生如此说法）由此可见，在苏先生看来，毫无疑问，赫鲁晓夫和他的“全民的党”首当其冲，是苏联“亡党亡国”的“罪魁祸首”。那么，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俗话说：“家里的人最知家里的事”。要说苏联“亡党亡国”的真正原因，恐怕没有谁比生活在前苏联体制内的高官体验更深刻更有发言权了。“现任俄罗斯共产党中央书记久加诺夫曾经坦言，苏共垮台的真正原因在于它的‘三垄断’制度，即垄断真理的意识形态制度、垄断权力的政治法律制度以及垄断利益的封建特权制度。”（2001年第10期《同舟共进》）而这“三垄断”制度早在斯大林主政时期就已形成，投入社会运行，从而“种下了结恶果的‘种子’”并已生长成林。到了赫鲁晓夫主政时期，赫氏虽然提出了“全民国家”和“全民党”等政治主张即所谓的“赫鲁晓夫修正主义路线”，但丝毫没有毁坏“三垄断”制度之“林”，它依然郁郁葱葱，“恶果”累累。以“垄断真理的意识形态制度”为例，“经过长达几十年的顽强的、坚持不懈的努力使人们丧失思想的能力，依靠无情的镇压和无所不在的宣传把人们变成极权主义的国家机器上没有思想的螺丝钉。”（阿尔巴托夫语）实行这样专制的国家，对于任何一个有社会良知的人来说，他都不能不问，它还有长期存在的理由吗？正如一位网友所说：“只要瞧瞧他们怎样对待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只要瞧瞧他们怎样屠杀自己的同志；只要瞧瞧他们怎样对待国内各少数民族；只要瞧瞧他们的坦克怎样冲进布拉格、阿富汗；只要瞧瞧遍布全国的‘古拉格群岛’；只要瞧瞧一个拥有几万枚核弹而货架上却空空如也的国家；只要瞧瞧当权者的腐败和糜乱，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国家没有存在的理由。”

众所周知，久加诺夫在苏联“亡党亡国”前曾作过苏共中央书记，他的这个“三垄断”制度之说，想必是经过对浸透着人民鲜血和眼泪的将近七十年风雨沧桑的岁月作了仔细调查、深思熟虑和分析后做出的，而决不是空穴来风随便说着玩的。因此，则更具有权威性。无独有偶，俄罗斯现任总统普京在总结苏联“亡党亡国”的教训时也强调指出：“苏维埃政权没有使国家繁荣，社会昌盛，人民自由。经济的意识形态化导致我国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无论承认这一点多么痛苦，但是我们将近七十年都走一条死胡同，偏离了人类的康庄大道。”（2002年第8期《同舟共进》）既然人家自己都弄清楚了苏联“亡党亡国”的原因是“将近七十年都走一条死胡同，偏离了人类的康庄大道。”即浑身浸透着 “三垄断”制度的苏维政权自己， 苏先生作为外人，何必动不动就往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戈尔巴乔夫等人身上扯，而把真正原因替人家捂起来搞文过饰非呢？再说，苏先生把苏联垮台的罪责完全归于赫鲁晓夫等人，无异于又拾起了我们早已弃之如敝屣的“英雄创造历史”的唯心史观，这岂不是自己掴自己的耳光子吗？

古语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总结苏联“亡党亡国”的历史教训对我们当然不无裨益。但总结要到位，话要说到点子上。否则，正如严秀先生所言：“如果我们把它始终捂起来，一算账就算在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戈尔巴乔夫等人的身上，那恐怕始终是在做缘木求鱼的工作，那是什么教训也总结不出来的，对我们也十分不利。”（《半杯水集》P101）

二、“直接选举”是“民主闹剧”吗？

苏先生在文中又说： “在中国今日之现状下，让党的最高领导人由6450万党员直接选出，是个清谈而不切实际的想法。2001年的美国大选，已让我们饱览了这样的民主闹剧。经济学上有两个基本概念：一个叫‘信息不完备’，一个叫‘信息不对称’。6450万党员要怎样了解他们的领导人，领导人又要怎样让他的党员了解？曹先生也许马上又会给我们提出这样的建议：让候选人在电视上演讲、辩论、到各地游说。有人就曾对这一套竞选领导人的把戏，有过一针见血的讽刺：‘好象思想就是语言，语言就是行动，结果常常选拔了骗子，选拔了清谈家’。”苏先生以上所言，直白无误地告诉人们，直接选举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民主闹剧，而“让候选人在电视上演讲、辩论、到各地游说”的作法，则是玩“把戏”。“结果常常选拔了骗子，选拔了清谈家”对此，老愚不禁要问苏先生，此论根据何在？倘若“2001年的美国大选”是货真价实的“已让我们饱览了这样的民主闹剧”，那么，请苏先生回答：“2001年的美国大选，已让我们饱览了这样的民主闹剧”究竟“闹”出了什么“丑”？“闹”出了什么“乱”？当事者不都相安无事吗？老百姓不是照样过往常的日子吗？而我们自建国以来，却从来没有上演像“2001年的美国大选”那样的“民主闹剧”，然而，不也“常常选拔了骗子，选拔了清谈家”吗？不也出了什么“野心家”、“四人帮”、“文革”什么的吗？

至于所谓“在中国今日之现状下，让党的最高领导人由6450万党员直接选出，是个清谈而不切实际的想法”云云，更是“唯心主义横行，形而上学猖獗”。此“想法”尚未付诸实施，你苏先生凭什么说这“是个清谈而不切实际的想法”？其实，苏先生此说，不仅是对“6450万党员”的“阿斗”，也是对中国、对全体国人的“羞辱”。正如蔡定剑所诘问：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级议会都实行了直接选举，难道说中国是世界上经济政治文化最落後的国家吗？ 西方国家早在一、二百年前就进行了国会议员或总统直选，今天的中国公民难道不如200多年前那些流放、逃亡到北美殖民地的人的素质高吗？

三、谨防“文革”文风东山再起

苏先生在文中还说：“曹文提出‘党务经费来源多元化’。这是一个很具欺骗性的观点曹先生提出要建立所谓的‘党的募捐制度’，将党的经费改为‘社会募捐制’。据称，这样才可以让‘每个共产党员和党的干部对/'人民养活了党/'、/'鱼儿离不开水/'真正有切身体会。而事实上，这是曹先生将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变为资本家豢养的走狗，要将中国共产党蜕变为某些国家那样的工党。” 稍有点常识之人，看了上述文字，恐怕无不齿于此种上纲上线之恶劣作法。苏先生由“曹文提出‘党务经费来源多元化”，竟然联想到“这是曹先生将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变为资本家豢养的走狗，要将中国共产党蜕变为某些国家那样的工党。”而这与三十五年前，“文革”导火线点线人姚文远把《海瑞罢官》和庐山会议神奇般的联系在一起的文字（《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何其相似乃尔。有名言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在这里可以看出，苏先生虽然并没有显现出受过学术训练的业绩，但勤学苦练当年姚文远的“以气盖理”，“以论代证”的文风则成绩斐然，真可谓是“今朝”大批判擂台上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风流人物”了。给曹思源先生扣的大帽子，比姚文远当年给吴晗先生扣的帽子有过之无不及，令人毛骨悚然――“曹先生说他的建议，是为了‘切实保证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每时每刻都与广大民众紧密联系在一起’。然而，细分析其建议，倒是值得引起百倍的警惕，一定要谨防亡党亡国的陷阱。”不言而喻，在苏先生的笔下，曹先生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给当局设计“亡国亡党”的政治“陷阱”！谁能说这帽子小？老愚并没有看到曹思源之“妄言”的原文，不过从苏先生摘取出来的“片言只语”来看，如上文所析，并不是什么“值得引起百倍的警惕，一定要谨防亡党亡国的陷阱”，而仅仅是为许多人所熟悉的一般政治常识而已，并不可怕。真正“值得”人们“引起百倍的警惕，一定要谨防”的倒是苏先生的这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文革”文风的东山再起。因为此风真的刮起来，成为大气候，又不知要有多少个“吴晗”要“因言获罪”，最终落到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地。

2003年12月21日晨

附文：

谨防亡党祸国的陷阱

――对曹思源《政治改革关键在于党的自身的改革》一文的质疑

苏劲松

近日读了曹思源先生发表在《中国国情国力》杂志2001年第5期的文章《政治改革关键在于党自身的改革》，感触良多，为鲠在喉，因而为文。

经济体制改革进行到一定的程度，必然要求相应的政治改革以期配合。但中国政治改革的关键，是否真的在于党自身的改革呢？曹文中并没有对此作出令人信服的论证。共产党这一有机体要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当然需要不断的自身的建设和创新。但这并不能从逻辑上推断出：中国政治改革的关键在于党的改革。曹文以此为题目，但又没有兴趣对此进行论证，这对曹先生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共产党向何处去。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曹先生究竟给共产党前面是不是设计了陷阱。

一、是不是要把中国共产党变为/"全民的党/"？

曹先生在文中提出/"今天的共产党要代表全国12亿人民的利益，而不能仅仅代表5000万国有企业职工的利益。/"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不正确的，中国共产党究竟在什么时候，只代表了5000万国有企业职工的利益了？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自他诞生以来的八十年，都是代表全国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团结全国人民为国家、民族而奋斗的八十年。

曹先生在文中又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历史新阶段，不可能人为地划分阶级。共产党要作为全民的优秀代表，直接为全国的利益奋斗。/"这貌似真理的说法，包含着一些基本常识的错误。曹先生认为，阶级是/"人为划定/"的。阶级是人为划分的吗？人们不去区分，人们不谈阶级，难道阶级就不存在了吗？真是闭上了眼睛，这世界上就没有了悬崖。按曹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要把中国共产党变为/"全民的党/"呢？/"全民的党/"这种想法，早已为历史所嘲弄，为何今天还会在曹文中出现？从赫鲁晓夫到戈尔巴乔夫不是都要搞所谓的/"全民的党/"吗？结果如何？亡党亡国。政党作为阶级斗争的产物，本来就是阶级的政党。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所谓全民的政党。全民的政党只能是政党的死亡。

更为令人不解的是，曹先生居然从江泽民同志的/"三个代表/"思想中的/"代表最大多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个表述里，声称看出了/"它的新意是淡化了阶级性，而强化了全民性/"，进而作为其/"全民的党/"的论据。其实，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从其诞生之日起，就是为整个国家、整个民族在奋斗。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哪一次又不是为了全国最大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认为共产党是在淡化自己的阶级性而强化/"全民性/"，这是曹先生们自己推断出这样的结论吧。中国共产党只有强化自己的阶级意识，才有可能最大程度的保障人民的利益。1989年的动乱已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二、是不是也在鼓吹中国实行多党轮流坐庄？

居然认为苏共跨台的责任应由列宁承担，因为列宁确立了错误的建党原则，即/"不允许党内存在不同的派别/"，从而/"窒息了党的活力/"，使/"党慢性自杀/"，让/"苏联共产党早就得了癌症/"。照曹先生的理论，整个按列宁党建原则组织起来的中国共产党，早就病入膏肓了，共产党员的存在也就是一个笑话了。不过我就不明白，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怎么能够抗战八年，怎么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蒋家王朝；又怎么能够凭借一个在一穷二白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对抗世界两个最强大的霸主，而不失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这要请曹先生告诉我们了。不允许党内派系林立与党内的民主完全是两个概念。只有派系林立才算得上是民主吗？中国一些/"精英分子/"的头脑里，往往有着极其庸俗的民主观念。任何一种制度安排，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但是，党内的民主集中制，已经证明它是能够最大限度保障民主和最大程度保证党的战斗力的制度。党的历史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坚持得好，什么时候我们的事业就顺利发展，